Monthly Archives: March 2012
写了一句话,变成一篇散文 :)
我不认识你,但我听过你的名字,你的笑容似曾相识。
我遇见你,那或许是个阳光的午后。
我们坐在吊脚老房子的楼上,泡了一壶茶,光滑的茶具放在吱吱呀呀的小方桌上,
太阳的斑点调皮地从地上,爬到桌上,再撒满我们全身,风在脖子上挠痒痒。
杯子里还透着碧绿色茶叶的清香,我们彼此道了再见。
我听过你的名字,你的笑容那么灿烂,或许我认识你,像相识多年的老友。
窗外一片漆黑
窗外一片漆黑,我严肃起来了,也无聊起来了,在幽默的名单里一行一行的划掉笑点,只留下最后一行生涩的笔迹写着“自嘲”。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我们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对立面,不知不觉就成为我们的父辈,而他们正在老去,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时刻呢,不断的否定、不接受和不妥协,最终只否定了自己,好好嘲笑了自己的不成熟。
同时硬生生的把自己从自己上剥离出来,现在的生活和自己的出身格格不入,过去是甩脱不了的羁绊。一方面遮遮掩掩,一方面又是遮掩不了的情深意切。故作的坚强,像是海啸里敞开胸口的伤口大声呼号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用沉得最低的姿态仰着高傲的头颅。对自己的身份没有认同感,不明白,说着安之若素的话,然后期待着生活总会向着好的方向前进。
反倒是想到人从变得self-conscious的那天起,就只是在自我认知的悔恨与不满的欲求里乞求延长自己短暂的生命。不论是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living the moment,或是时常停下看看风景,stop and think,终究是在无法自我救赎的事实前醉生梦死。我的价值只在于我曾经来过,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悲伤的事情。像今天的月亮,月色再美又能如何?窗外正是一片漆黑,我不能满足,心里仍是充满茫然。
然后我就懂了,我一直在等待,不是期待着蓄势待发,生命的前进如同时间般不可逆,一如我们的存在被印记在这个时代,总有新的被创造;我一直在等待,等待的只是一个前进的理由。
个体意志的消亡
在思考里,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我现在考虑的事情,是否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某种更高阶层的运算或是某种更低层面决定的必然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会猜想,若社会是一个有机整体,而我作为个体只是其中一个神经元或计算单位,只是信息处理的一个节点;而我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自知;正如计算机里的CPU或者Arithmetic Logic Unit,只负责处理我收到的运算,如”1″ “+” “1” “Run” 这几个符号而输出“2”这个信息而已,我无法知道自己的思想是自发的或只是一个已经Programme好的既定过程;又或者,我的思想是否由更小的单位决定,比如母亲不惜牺牲自己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这本能是不是能作为DNA从母体到子体要自我保存的一种预定好的机能?对于这些问题我没办法给出答案,但在思索的过程中我觉得,人的个体意志大体应该有上下两个部分构成,上层的部分是思想,这个部分包含基础常识,包括1+1=2(数理知识),兔子吃草有时吃肉(社会常识),如果A>B,B>C则A>C(逻辑)等等;下层的部分是记忆,包括任何的个人经历以及对于他人经历的再历(通过阅读,对话以及一切可能的交流手段)。上层的思想是我们理解下层抽象体验的基础。我假设思想部分的内容可以通过学习而完整的获得,这个过程是一个复制的过程,即在有足够时间的前提下,思想可以无损的从一个个体到达另一个个体。于是就涉及了下面谈到的问题:
思想的量化
我们常常说,关于这个问题(比如量子力学),他比我懂得多,这里隐含的意思即是,两个人知识量的多少是可以比较的,换句话而言,知识可以被量化,我的知识可以用公式 Z(我) 来表示。又比如说,在量子物理领域里,假设所有其他知识相同,王二明白普朗克常数是什么而我不知道,则普朗克常数可表示为 h = Z(王二)-Z(我)。量化的知识需要一个最小单位,则这类递减的方法可以作为一个衡量最小单位的方法,而所有的知识都由这个最小单位构成。因此,我认为思想是发生在微观层面的常识的集合体。思想的转移过程则是所谓知识的获得。又考虑到个体思想的获得并不会伴生其他思想的损失或其他个体思想的减少,因此从总量上来说,思想处于一个递增的状态。但无法确定的是,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不同思想总量的增长必须保快于思想同化的速度,以保证思想世界(thinking space)熵增的状态,否则将导致一个恐怖的结论,即若思想为熵减,则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方向将是所有人思想的一致化,这样的社会可以被描述成一个终极的乌托邦,能够决定个体差异的只有记忆(我定义的个体意志的第二个要素),这样的社会是无趣而无智的,或者说,在这样的状态下,个人即社会,社会这个概念恐怕就要崩塌了。
记忆的重铸
下面说说记忆。我认为与只能来源于外部的思想不同,记忆是唯一一种从个人内部体验获取个人意志的方式,但有不仅限于内部。一段记忆的获取源自于个体与其他存在的交换,可以是个体与个体的交流(同时可以伴有思想的获取),也可以是作为个体单独的的体验。但汇总的来说,是抽象信息产生与转移的过程。与思想的转移不同,由于记忆的抽象性,我愿意相信记忆无法完整的被转移,在转移的过程中也会发生异变,即一人之肉他人之毒这样的状况。而我们平时所说的思考,我认为是用上层的思想对下层的记忆经行分类整理的一个过程。在我的感受里,记忆几乎完全取决于外部世界,是外部世界在个人意志上的投影(projection),意即记忆的获得不是一个创造性的过程。如果说外部世界是三维或更高的的,那么思想则是三维的,而记忆是二维一维乃至更低维度的投影,思想的功能则是在大脑里重构记忆在外部世界里的形状;纵使我们全知全能,也只能完全重构世界的三维投影,而事实上,个体的思想残缺不全,只能构建一个并不完整乃至错误的关于世界的印象而已,我认为,这个印象就是我们个人意志的本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记忆是一个宏观世界的投影,是发生在我们无从观测的更高维度的世界里的,我们是否只是一个个为了提供某种更高维度思想的微小的一部分而不停运算的机器,我们永远也无从知晓。
思想和记忆
有了完全决定于微观世界的思想和完全取决于宏观直接的记忆,产生了我们这些具有差异性的个体,在微观和宏观的夹缝里产生了我们这些似乎有灵魂有智识的存在。可是“我”真的存在吗?除去思想和记忆之外,剩下的“我”是什么呢?我真的拥有个人意志吗?写下这篇文字的,究竟是“我”,还是其他的什么呢?
因此,我只能用以下Avengers预告片里Captain America和Iron Man对话的截图来结束这冗长而糊涂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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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博客里极少放转发的文章,因为也没有什么人看,没有人关注的缘故。
不过总之是好文字,就好好的收起来吧。
来自豆瓣的 《海角天涯,招之即来》
海角天涯,招之即来
我外婆说,我舅舅小时候性子很揪。跟我外公吵完架,就把眼镜布塞眼镜盒里,拿几本书塞进书包,气哼哼的出门,在门口还会吼一声:我这就去美国!再也不回来了!
外婆说,每到这时,她就叹一口气,走进厨房。打两个鸡蛋,坠在碗里的面粉上,加水,拌,加点盐,加点糖。直到面、鸡蛋、盐、糖勾兑好了感情,像鸡蛋那样能流、能坠、能在碗里滑了,就洒一把葱。倒油在锅里,转一圈,起火。看着葱都沉没到面里头了,把面粉碗绕着圈倒进锅里,铺满锅底。一会儿,有一面煎微黄、有滋滋声、有面香了,她就把面翻个儿。两面都煎黄略黑、泛甜焦香时,她把饼起锅,再洒一点儿白糖。糖落在热饼上,会变成甜味的云。这时候,我舅舅准靠着门边儿站着,右手食指挠嘴角。我外婆说:吃吧。我舅舅就溜进来,捧着一碗面饼,拿双筷子,吃去了。
我爸说,我以前在房间里看书时,就像进了螺蛳壳,总是听不见叫喊我吃饭的声音。每当这时,他就叹一口气,走进厨房。往锅里倒油,叉着腰等油热起来,打下一个鸡蛋,叉着腰等,看着蛋白边儿被油煎得黑黄卷了,翻个面儿,往锅里点酱油、一小点糖和水,听着荷包蛋在酱油里咕嘟咕嘟声。等酱油和糖的香味把我抓到厨房门口时,他关火,把荷包蛋连酱汁一起装碗,扣在我的热白米饭上。指指:吃。
我妈说,我爸以前痴迷于麻将。中午出门,说好下午回来做饭,可是到天黑了都不见人。我妈说,每到这时,她就叹一口气,走进厨房。烧一铫子水,等沸了,一半倒进大广口瓶里,再往广口瓶里插一瓶黄酒,另一半浇上她刚抓的花生,摇一摇,把水倒了。倒油进凉锅,洒花生,起火。花生们像进了温泉,嘴里发出丝丝拉拉的声音。不管,拿铲子翻着炒,花生们怕烫了,开始劈里啪啦的叫疼,我妈很有同情心,就把火关了,就着油继续炒它们。等花生发出一片唏嘘声,我妈就把它们请出来,倒进一个洒了盐的碗里。顺手把黄酒瓶从广口瓶里拿出来,开盖儿。黄酒和花生的香魂半空搅着。这时候,我爸准就开始敲门了。
我爸说,我妈怀着我时,脾气大,常嫌他懒散,一生气就摔门而出,去厂里值夜班。每当这时,他就叹一口气,去菜场买三个鲢鱼头——那时鲢鱼头、鸡爪子这些还很便宜。我爸走进厨房,把每个鱼头剖两半,洗干净,尽去其腥。炒锅里下油,一点黄酒,煎。鱼头怕疼,发出呲呲求饶声,脸色发黄,我爸就关火,换个大瓷锅,把炒锅里的油、酒、鱼头一起倒进去,加水,起慢火,开始等。鱼头没警惕,在温热的汤水里睡着了。我爸像个巫师一样,看着星辰,算着时间,掀锅盖看见汤变得白浓,一勺下去都挂浆连丝了,就口念咒语,念句马里马里哄,洒葱叶。我妈就飕的一声,出现在门口了。
我爸说,以前周末,我时常赖床到中午。拎不醒,叫不听。每当这时,他就叹一口气,走进厨房。把冷米饭加点水,加一块年糕,一起煮着;拿一块睡得和我一样沉的豆腐,点几滴香麻油,点几滴酱油,加一点盐,切点葱花,拿筷子一划拉,豆腐就醒了,变成一堆冷艳香浓的拌豆腐;拿两片五香豆腐干,切成薄片,扔进滚水里烫一下,没等豆腐干喊疼就捞起来,趁热倒上三合油,顺手把煮泡饭的火关掉,看泡饭米粒快和年糕融一起了。他说这时候,我准已经衣冠整齐,坐在桌前了。
我以前,有那么两年,每当心情不好,好像要在太阳穴那儿凝结成块诱发头疼时,就去买香肠、鸡蛋、青豆、青椒、毛豆和胡萝卜。在锅里下一遍油,把青椒下去,炒出一点味道,捞走;把五个鸡蛋打进青椒油里,看着它们起泡;再下一遍油,把冷饭下去,拿铲子切了米饭,让鸡蛋卷裹着;再下一遍油,把切好的香肠和胡萝卜,外加青豆和青椒倒下去。我妈这时就在远方开个窗提示我:别下那么多油!鸡蛋要分块儿!我不理她,继续炒。等蛋炒得浓黄香,眼看要焦黑时,停火起锅。把炒饭盛一大盆,花一小时吃完,一边抹嘴边的油,一边烧水煮茶。喝一口热普洱,打一个饱满的油香十足的嗝后,不好的心情就飘走了。
我妈说,每当她想我回无锡了,就去菜场买一只体格壮硕油头肥厚的鸡,洗干净了,放水里煮。鸡很生气,吐了许多浮泡儿,刮了。为了让鸡服气,她下了点姜和酒,放下锅盖慢火闷,把鸡只吃不锻炼的油都熬出来,浓黄的浮成一片一片。又拿一个锅,加点儿水,把一块块的五花肉搁进去,煮得五花肉见灰白了,去了水,下酱油、糖和黄酒,放下锅盖慢火闷,让肉慢慢闷红。她自己一旁继续扫地、逗狗、收拾沙发垫去。
——她说,这时候,我在上海,或者其他天涯海角的街上,不管走着还是坐着还是站着,准会忽然一皱眉,一耸鼻子,抬头仰望许久,然后对身旁的某人说:“我觉得,我妈好像在炖鸡汤和红烧肉。”
乌戈
今天晚上留班工作,碰到老板11点钟来办公室,老板叫法拉利,不出意外是意大利人,工作时间永远异于常人,每天都从午夜工作到凌晨再回家睡觉。他问我你今天看到乌戈没有,乌戈是另一个意大利人,第一年的博士生。我说看到了,不过他现在不在。老板想了想,说也对。
下午的时候办公室周围突然一篇嘈杂,同年级的德国女孩安娜大声说我不相信你居然发了这种邮件。回头看乌戈正在给大家看他发给老板的邮件,意大利文写的,他把文字拖到Google translate里,得意地向我们笑了。文字的大意是:经过我的调查,在亚洲的美女里,有中国的,日本的,韩国的,菲律宾的,泰国的还有新加坡的,我认为韩国的美女最骚,婊子最多(with most bitches)所以我希望你赶快派我去韩国工作,我要去和韩国妞从早到晚做爱。同组的女孩子都陷入了崩溃,同是意大利来的茱莉雅直接进入了暴走状态,说乌戈不要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上个周末我还看到他们在净室里亲切而友好的拥抱。乌戈把茱莉雅抱起来转了一圈,大家都笑了。
更早些的时候法拉利决定要派乌戈到韩国去学习制作石墨烯的新技术,却迟迟没有定下时间。乌戈不停地去催问他,法拉利回复说如果你能列表仔细研究(research)哪个亚洲国家的婊子最多的话,我就派你去。
再早些放寒假的时候,乌戈回了一趟意大利,当时欧洲大陆正经历着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风雪,之后乌戈花了一周时间,从意大利和女朋友一起,绕过阿尔卑斯山脉,在寒风雪地里骑摩托飙到120公里,经过巴黎布鲁塞尔最后过隧道回到英国。
前几天去曼彻斯特开学术会议,第二天早晨被对面的敲门声吵醒,是乌戈在敲茱莉雅和另一个同事的门,乌戈说和我一起分享一个房间的马修洗澡去了,我一个人好孤单。
无谓的独白
今天看到这么一个视频,突然让我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为什么呢?视频在这里:
视频大概录制于5-6年前,视频发生的地方是第十一届希腊国际吉他艺术节,视频里的是我初中的好朋友。视频里提到的陆海涛老师曾经在第二届国际艺术节上当选最佳青年吉他演奏家。这些都是背景知识。而事实上,在7-8年前刚到新加坡的时候,我曾经受到这位同学的鼓舞拜在陆老师门下学吉他。当时学校的规模还不大,也没有网站,每次上课都只有两三个人老师亲自指导。
中间的部分大概略过。
现在,我的好同学在美国读着博士,能够熟练(甚至专家级的)演奏吉他和钢琴;而我困在剑桥这个小地方,一事无成,声称自己热爱音乐,却无法演奏任何乐器。即使当年学会的吉他也全部还给了陆老师。
人对自己学会的东西遗忘得比想象还要快。我却一再不知反省,只把时间向不明目的的聚会里买醉。
我想必是我认识最混球的不知上进的人。我想从现在起我该做个一点一点进步的人。